肖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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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南老家水煮活鱼，都会用到一种鲜香料叫紫苏，待鱼煮到泛白汤时，摘一把新鲜的紫苏叶，洗净，也不用刀切，直接放进沸腾的锅里，一股特殊的香味便会随着蒸气升腾而起，和着鱼鲜的味道，直入心脾。待鱼出锅，盛上一碗奶白的浓汤，夹一块鲜嫩的鱼肉，顿时就会胃口大开，吃得满头大汗，畅快淋漓。

来京后，再难吃到这么地道的家乡味道了。偶尔闲暇的周末，一家人或者几个同乡朋友约在一起，也会找个湘菜馆打打牙祭，但北京的湘菜，早已入乡随俗，作了适应性改良。名是形似，却没有了乡味。

游子对家乡的怀念有许多方面，家乡的风景、风土人情、方言俚语……但我总觉得，最直接的还是味蕾中的记忆。为了找回家乡的味道，我开始尝试着自己做这道美食。

也许是因为南北差异，在北京想做一道地道的水煮活鱼，对我来说却也不那么容易。首先，小区附近的菜市场没有卖活鱼的档口，其他菜市场卖适合做水煮活鱼的鳙鱼、鲢鱼的也少，无奈之下只能买条草鱼代之；其次，小区附近的菜市场基本买不到新鲜的紫苏叶，一连问了几家都没有，后来还是爱人在电商平台买到了，但也是量少价高，九块九50克。

待原材料备齐，在家小试了一下身手，味道的确比北京的餐馆里好了不少，但离老家的正宗味道还是有点差距。分析原因，除了鱼的品种质地之外，紫苏也是一方面。在北京买的紫苏，看起来和老家的差不多，但闻起来香味却淡了不少。我想这些紫苏可能是生长在北方的品种，或者是在某个大棚里培育的温室菜，没有老家紫苏的原始基因，也缺乏大自然的滋养，自然就没有记忆中的家乡味儿。

为了找回湘情乡味，在北京实现“紫苏自由”，今年春节，我在常德老家院子的坡坎上找到几株已经干枯了的紫苏，收集了一大捧紫苏种子。回到北京，待到春暖花开时，便将种子撒在了阳台的花盆里。经过几天的精心照料，盆里钻出了嫩芽，再过半个月，紫苏已长满一盆。爱人摘下一片，放在鼻子前闻了闻，说：“好香，和老家的一样。”

为了让紫苏茁壮生长，爱人每天用淘米水浇灌，把它搬到阳台落地窗的边上，让它能享受到更加充裕的光照。家里养的小泰迪旺仔，喜欢在花盆里藏它的肉骨头。爱人便拿着棍子给它立规矩，不能在紫苏花盆里藏吃食。旺仔很聪明，再也没有扒拉过这个紫苏花盆。在一家人的共同呵护下，阳台的紫苏越长越盛。

有了地道的家乡紫苏，我便可以自由发挥，想方设法烹饪家乡的味道了。紫苏煎鸡蛋，焦香入味，让鸡蛋更多了一丝儿时味；紫苏泡姜，让生姜更能打开食者的味蕾；紫苏煎黄瓜，让普通的黄瓜变成了一道经典的美味；紫苏煮活鱼，让鲜美的鱼汤自此有了灵魂……

每个周末，厨房里都会有我和爱人忙碌的身影；每一道亲手烹饪出来的菜，都会让家人回味起老家的乡味湘情。

又是一个周末的下午，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耀着阳台上那盆郁郁葱葱的紫苏。爱人站在窗前，忽然对我说，她想起了之前住在长沙金汇园的院子，那个院子里也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紫苏。离开家乡五年多了，非常怀念家乡的人、家乡的景、家乡的味道、家乡的风情。

我说，是啊，风物寄托思念，味蕾记忆乡愁。于是我们决定，以后每年都坚持在北京这个不大的家里种上一盆紫苏，种上一盆能慰藉游子心灵的紫苏，让明媚的阳光永远照耀那一抹似有似无的乡愁。

爱人还说，明年春天要在小区院子里找个地方撒上紫苏的种子，让它自由自在野蛮生长。我期待着来年春天，与这湘情乡愁有一个更加美丽的邂逅。

（作者单位：国家税务总局税收宣传中心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