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最近工作怎么样？”
距离上次推送了一篇《你呢，留在大城市了吗？》，这是半年后树熊给我发的一条微信。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我回复到：“最近工作很开心。”
树熊又补充了一句：“很稳定是吧？”
一
我知道树熊为什么会这样问。
一年前我在杂乱的《你呢，留在大城市了吗》这篇文章里，我对自己生活状态的一些描述。
我从广州回来老家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：大城市的节奏很奔波，刚毕业的我不能适应。
我便回到了老家——说是大湾区城市，却常年徘徊在四线的小城里工作。以人力资源管培生的身份入职了一家企业，是个国企，在奶制品的快消行业里颇有名气。
这份工作的“硬性”条件很好，打卡时间是朝九晚五，中午可以休息两小时，周末双休，福利对应届生来说很nice；月薪6千，加上平时的一些项目奖金和年底奖金，平均下来一个月可以达到七八千的状态。
虽然工资没有特别高，但是这笔工资在小城市里可以过得很滋润了。
听说“钱多事少离家近”这个三个条件，占了一条就是好工作。那目前来看这份工作能占到钱多、离家近这两个条件，确实算得上是一份好工作了。
但入职半年后，我从这份“看着很好的工作”里辞职了。
辞职的时候我想起一句话：“你跟一个人能有多深的链接，取决于你能被他看见多少。”
我觉得这句话放在工作上也合适。
满是资料的工位，作者供图
二
人力资源管理，也就是大部分人认知中的HR。
除了一般的招聘以外，它包括薪酬、绩效、培训、员工关系等等。我主要负责员工的培训与开发。
我入职这半年来，负责公司的一些会议组织和主持，部分项目的流程跟进，活动稿件编写和公司宣传视频剪辑这些工作，主要负责的是员工培训这一个模块。
我曾经是在10天的时间里组织了三十多场培训，一场培训1.5～2小时；
每场人数从几个人到一两百人不等，培训完后再对培训过程中的数据进行整理和材料的归档；
而这段时间我的工作时间是早上七点半到凌晨十二点；
虽然打卡时间是明面上的“朝九晚五”，但是这并不影响我加班，且没有加班工资。
而做完这一些，在总经理眼里，我仍然是一个“活很少”的管培生。
都知道，做人力是很难产出真正意义上的实际价值，特指经济效益。
也因为这个原因，许多人都“看不见”HR的工作。
人力做的事情也被刻板地冠上“空闲”的称谓。
非办公室的员工会说“你们坐在办公室不是很闲吗”；公司里其他部门的人会说“不就是招几个人吗，怎么这么久都招不到”“不就是组织几场培训活动吗，能有多少工作”。
而当我们每天把时间花在许多小事上没被看见，而导致大家都认为人事部很闲的时候，我们部门的人几乎都在加班。
难得的早下班看见夕阳，作者供图
三
最让人难受的是，要面对“领导的艺术”。
我作为培训活动的组织者，负责组织讲师与员工参与培训活动。
上司给我的要求是：参与培训的员工不能请假，任何情况我都不能给他们批假。
有一个员工找了我两三次，我没批。当时我也被员工冠上了“无情”的帽子，但按照上司的要求，我也不能随意改变。
后来这个员工直接找我上司发信息，上司没多说两句就给批了，整个过程只花了半小时不够。对比的是我，卡了对方3天时间，都没让假期通过。后来那个员工走到我面前，阴阳怪气地通知我：我的上司已经给她批假了。
我只能尬笑着，说：“好的。”其实不用多想，也能想到对方在背地里骂我多少次。
坏人我来做，领导是好人，她“大方地”卖了个人情给对方。
被人当枪使，或许这就是“领导的艺术”吧，只是没想到我成为了艺术的牺牲品而已。
黄子华说过的，你的工资有一半是让你过来受气的，请你做一些领导不想做的事情。
原来，工作很“稳定”，也可以翻译成：稳定的难受。
阳了的时候请假在家还被催工作，作者供图
四
阿欣是我在公司里关系很好的同事，但跟我不是同一个部门的。
我向阿欣透露自己“想辞职”的时候，我问：“阿欣，你有感受到我的工作干起来很心累吗，我常常觉得没人重视我的工作”。
阿欣坦诚跟我说：“对，你安排下来的工作对于公司来说就是一个锦上添花的事情，但对于员工来说有没有都可以，甚至没有这个工作的话更好了。”
“这里每个人都很忙，你要在大家都忙不过来的时间里，再抽时间出来去配合你的工作，当然是没什么人想理你的。”
我一下子就被击中了。
因为我忽然想起，之前听见有同事参加活动的时候，用粤语骂了一句“搞这些活动真是多鸠余”。
阿欣继续问我：“你觉得你在这份工作里做过的最有成就感的事情是什么？”
我想了很久，然后一字一句地回答：“没有。”
所以，在工作里常常被人忽视且没有成就感这件事，就是我想离职的主要原因。
我也曾听说过大厂的每一个员工都是螺丝钉，工作不一定需要有什么意义。才明白“赚几千块不难，难的是以自己喜欢的方式赚几千块”这句话的意思。
大学那会，我觉得我一定要留在大城市的大企业发展。
哪怕我没留在大城市工作，也要留在大企业发展。因为在我看来，在可信度更高的企业中，薪资、福利、晋升、体面等等的方面都相对来说更有保障。
我总在权衡利弊中，去保证在工作的选择中找到一个最优解。
但在寻找最优解的时候，却常常因为现实因素而忽略掉是否照顾到了自己的情绪。
而所谓的“最优的解”，未必是“最想选择的解”。
人群里的自己不知道该往前还是往后，作者供图
五
辞职不到1个月后，我又在老家附近的公司顺利入职了，是一份自己比较喜欢的工作，不够10个人的小公司。
在这份工作里，我能感受到自己是有价值的，工作氛围也是比较自由且轻松的。到现在已经工作差不多半年了。
有的人追求高薪，他能在大厂、大公司熬下去。而有的人追求稳定，对薪资要求就不是特别高。
在这一年里，我能感觉到自己更追求的是，工作带给我的情绪价值，薪资够生活就行，工作是否足够稳定只能排在我的第三顺位了。
这就够了，人嘛，别贪心，就可以活得很快乐了。
一年半前，刚毕业的我立下了“豪言壮语”，要在大城市立足，要找大企业上班。
兜兜转转一年半，才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状态，把自己的执念放下了。
这是我在毕业1年半后，从广州到清远，又从大企业辞职后，才意识到的一句话。
先在乎自己情绪，然后才是所谓的“标准”。
现在的工位，没有压迫感，作者供图
六
树熊按：
阿米是慢跑创作计划的第一期学员，说来也好玩。
我们几乎是每隔半年联系一次，某种程度上我算是一个“地球人观察员”。
记得一年前阿米问我：“该选择留在大城市还是回老家？该选择什么工作才不会错？”
我想了很久，给了一个“很水”但足够真诚的答案：“其实无论我告诉你怎么选，你最后都会觉得自己选错了的，不如你都去做一遍看看。”
毕竟，经历之后的答案才够分量。
于是她开始不断尝试，参加了我们的慢跑创作计划，留在广州求职，也进过大公司，但最后留在了小公司。
人是很奇怪的。
可能是自小被环境或者长辈影响，大家都以为自己想要当水手，“当水手”才是标准答案。
但当你走到海边，想要上船的时候才发现：原来，自己真正想要的不是“航海”，只是喜欢静静看海捡贝壳而已。
上面阿米说“终于把执念放下了”。
在我看来，她是终于把“臆想里的标准答案”放下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