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讨人嫌”的共享按摩椅为何越安越多?记者起底背后生意经
如今,出现在商场、影院、医院等公共场所的共享按摩椅越来越多,也因实际体验不佳、安全卫生堪忧,频频遭到质疑。越来越“讨人嫌”的共享按摩椅,究竟如何“攻城略地”?记者多方调查,寻找背后的利益链条。
体验
(资料图片)
抢占黄金座位 享受变成难受
“本来早早选座,就是想挑个中间的好位置,结果是按摩椅。”在位于朝阳区的一家影院看完电影,程琳满肚子怨言,“一开始我还天真地以为,按摩椅会更舒服,结果发现是更遭罪。”落座后,程琳才知道按摩椅要扫码付费才能使用。“如果一直按,身体受不了,也影响看电影。可不按的话,后背硌得难受。”
提起按摩椅,徐宁也很窝火,“腿部支撑本身是很重要的,可座位上加了按摩垫以后,后背位置明显变厚,整个人都被往前顶,坐起来特别累,按摩球还偏偏卡住脊柱,看电影时简直就是在受酷刑。”
观影过程中,徐宁的按摩椅自己动了三次,“应该是所谓的免费体验,中途也没办法按停,这么冷不丁地启动,真是吓人一跳!”离场时,徐宁环顾四周,发现影厅的中间位置几乎都被按摩椅占领。“事先买票的时候,并没有任何备注,等于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,被迫上了贼船。”
在南二环外的一家影院,记者从工作人员那里得知,基本上每个厅都有部分按摩椅。“不是外面那种可以半躺的按摩椅,只是在正常座椅上面加了个按摩垫。”工作人员称,可以在购票时看出来。但记者打开第三方购票平台,发现选座页面只会标出最佳观影区,并没有标出是否为按摩椅。
“大多数厅都有按摩椅,位置基本都在黄金座位,但购票平台上不显示。”在东四环附近的一家影院,工作人员坦言,目前影厅里的按摩椅还在,但已经全都断电停用了。“好多顾客跟我们说这个不舒服,不想用的话特别硬,靠背又不能调。上面连着线路,我们这儿的员工不好弄,只能联系厂商过来拆卸。”工作人员称,如果想要避开按摩椅,就只能选择非黄金座位,也就是边缘或者最后一排。
在朝阳区的一家医院里,记者也在门诊楼见到不少共享按摩椅。从二楼西侧检验科到内科诊区,过道两侧摆放有五六十张蓝色联排座椅。从外观来看,这些座椅与普通座椅差别不大。座椅扶手上,印有二维码,扫码后可以选择付费按摩或充电。在三楼,同样设有数十张这样的共享按摩椅。
“按摩少则16分钟,多则半小时,可这期间要是叫到号,肯定要赶快起身,这不就浪费了嘛!”一名患者告诉记者,通常只会将按摩椅当成普通座椅来用。记者观察发现,类似情况十分普遍,基本无人使用按摩功能。
利益
免费投拿分成 场地方搞创收
使用体验如此不佳,共享按摩椅为何还会在短时间内大行其道,背后究竟藏着怎样的生意经?记者联系了可以提供共享按摩椅的厂家,对方介绍称,有扫码支付系统的按摩椅,售价在每台1000元到5000元不等。按摩椅直接配置好了系统,客户在手机里安装App,就能监控交易流水,查看每日收益。厂家告诉记者,有些影院放映厅里用的是按摩垫,售价只有几百元。
“可以免费投放,您只要提供场地,就可以拿到分成,别的都不用管。我们有专人负责维修保养。”现阶段,市面上最常见的运作模式是运营商从厂家购买产品,然后找场地投放,收益与场地方分成。记者以场地方的身份咨询,运营商回复称,分成的比例是三七开,场地方拿三,运营商拿七。“如果生意火爆,按摩椅流水特别高,后期也可以重新约定分成比例,场地方拿到更多收益。”
记者又以电影院老板的身份与运营商联系,发现运营商对北京各区域电影院的情况了如指掌。有运营商告诉记者,可以根据影厅和座位数协商分成比例,“比如8个厅、1000多个座位,就可以五五分成。”不过,这名运营商也提到,现在很多影院不愿意把按摩椅放在厅里了,因为观众投诉越来越多,放在大厅比较多。
在一些客流量大的商场,运营商只有交入场费,才能投放共享按摩椅。有些运营商交了入场费以后,可以拿走全部收益,有些则不仅需要交入场费,还要提供收益分成,具体比例取决于销售人员的谈判能力。
记者也尝试以运营商的身份,联系了北京几家新开的商场和影院,结果得到的答复都是“我们这儿已经有按摩椅了。”这就意味着,要想拓展业务,必须从尚在筹备期的场地入手。
在中国招标投标公共服务平台上,记者看到更多“生意经”。以四川某机场航站楼的共享按摩椅招商项目结果公告为例,其中一家中标供应商的投放租金单价为每年每台10500元(含电费),三年合计报价63万元。而广西某机场候机楼此前拟引进600台共享按摩椅,成交候选人公示中,第一成交候选人的营业额提成比例报价为45.1%。
相比之下,医院的共享按摩椅项目报价则要低很多。以广西某医院共享按摩椅项目为例,中标价为收益的20%,而上海某医院共享按摩椅项目的中标价为每月每台56元。
运维
清洁维护缺位 卫生安全堪忧
“大夏天的,好多人一身汗,就这么躺上去按摩,按完也没人管,后面的人再躺上去,多脏啊!”在位于丰台区的一家大型商场里,几乎每层都设有多个共享按摩椅,家住附近的刘女士对此并不陌生,但从未用过。“按摩椅比普通座椅接触面更大,卫生标准应该更高才对。”
在商场顶层,记者看到一名男青年直接穿鞋踩在共享按摩椅上,走之后也无人进行清理。记者拨打客服电话,工作人员称,按摩椅是共享的,不会有工作人员一直守在那里,但是定期会有人过去清理。至于多久清理一次,对方答复称,2到3天会清理一次,如果脏的话可以反馈给工作人员。具体如何清理,客服表示不太清楚,“每个商场都会有场地方负责人,商场那边会安排人去清理。”
记者致电商场,得到的答案却截然相反。工作人员称,“共享按摩椅由厂家负责,他们会安排人清理维护,什么时间做也是他们来定,我们不负责这些。”
工作人员告诉记者,近期商场客流量比较大,进入商场的人员相对复杂一些,有的素质确实不太高。“如果您确实想用共享按摩椅,可以到前台拿消杀喷壶,里面有酒精,喷完拿纸巾擦一下。实在接受不了的话,就先别用了。”对于共享按摩椅的卫生状况,工作人员也觉得存在问题,“上面也没有一次性的罩或者套,就没办法像外面按摩的地方那样做到一客一换,更谈不上及时消杀了。”
在丰台区的一家商场,同样摆放着多台共享按摩椅。中午正值饭点,商场的保洁人员来到按摩椅附近,开始擦拭地面和隔挡玻璃,但没有擦拭按摩椅。这名保洁人员说,他只负责商场的公共区域,共享按摩椅不归他管。
记者随后以寻求合作的场地方身份,拨打了该品牌按摩椅的销售电话。“日常的维修、换件,我们都会负责。因为机器多,我们可能一个月去个一次两次。”销售人员告诉记者,“清洁消毒这方面,如果看见有什么不干净的话,您帮我们处理一下。”
在医院,记者也看到有人脱了鞋,光脚踩在共享按摩椅上。日常清洁谁来负责?记者拨打了共享按摩椅上的400电话,客服称公司雇的有人负责清洁,应该每个月都会做。但因为公司在浙江,所以对北京这边的具体情况不太清楚。
相比起卫生来说,丁女士更担心共享按摩椅的安全问题。“之前就听说有机器出现故障,把头发卷进去的,还有把腿夹住出不来的。”丁女士指了指共享按摩椅说,“这些平时都没人看管,如果真遇到问题,都不知道找谁来解决。”(北京日报客户端 记者 宗媛媛 孙毅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