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海明（重庆大学教授、博士生导师）

这几天，中国C919成功投入商业运营的消息，触动了全球航空业的神经。面对波音、空客和C919形成的三足鼎立之势，航空业界议论纷纷。波音CEO卡尔·霍恩表示：三足鼎立不是坏事，对我们而言，过度焦虑是一种愚蠢的想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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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航空业内一些人为出现新的竞争者感到焦虑之时，人工智能业界的精英也出现了群体性焦虑。5月30日，350多位AI业界领袖和专家发表联合声明，认为“人工智能（AI）可能导致人类灭绝，危险程度不亚于大规模疫情和核战争”，提出将AI危机视为全球优先事项，呼吁决策者认真对待即将到来的“AI革命”并制定相关法规。

技术就像硬币，有正面也有反面。当许多人对ChatGPT称赞有加时，不少业界顶尖级专家却担忧这类技术被滥用。两种截然相反的态度，折射出人类对新兴技术的复杂心态。

同行之间，跟主流唱反调挺难的，因为同行之间对被忧虑的对象比较熟悉，拿出相反的论据谈何容易。对于外行来说，如果新兴技术的危害不是现实可感的，他们的反应可能比较喜感。

当AI领域众多顶尖级专家对人工智能技术的未来忧心忡忡时，社交媒体舆论场的“吃瓜网友”继续发扬娱乐精神，关于人工智能可能灭绝人类的讨论，有三种不同的态度——

既有聊以自慰派，他们一半是忧虑，一半在宽慰自己：“AI这事开始玄幻了么？”“我不想毁灭，把坏人毁了就行。”“根据‘物以类聚’的自然法则，人工智能破坏的也必定是智能装备。”“人类会在它具备这种反人类能力之前，发现并消灭之。”

也有幽默自嘲派，他们无法改变事实，以想象力进行自我调侃却是信手拈来：“以后会怎么样？人类还会喜欢人工智能吗？”“给AI打工能有八小时工作和双休不加班吗？”“地球上的其他生物还存在就好。”

更有天生乐观派，再大的问题也不会让他们犯愁：“各种哗众取宠博眼球，离真正的人工智能差的十万八千里呢。”“当年全球工业化机械化时也是一堆人这么说。”

内行的忧虑值得重视，外行的乐观也有抚慰作用。双方都是人类对于人工智能的态度，对这个话题人工智能又持什么态度呢？

出于好奇，笔者就前引新闻中的专家的忧心忡忡和联合署名发出警告，请ChatGPT4来谈谈对这个问题的看法。ChatGPT4的回答概括如下：

这些专家在人工智能领域具有很高的权威，他们的担忧值得关注。当人工智能发展到一定程度时，确实可能带来潜在的风险。这些风险包括但不限于以下五个方面：

1．无法控制的智能。

2．恶性竞争。

3．滥用AI技术。

4．道德和伦理风险。

5.AI与人的关系。

最后，ChatGPT4总结道：

这些专家的警告提醒我们在发展人工智能技术时需要保持谨慎，并采取必要的措施来预防潜在的风险。通过加强全球合作、制定合适的法规和伦理准则，以及关注人类价值观，我们可以确保AI技术的积极发展，为人类的未来做出贡献。

这次人机对话表明，在评估一种技术的功能和危害时，专家群体“春江水暖鸭先知”，先于公众意识到这种技术的消极影响。他们处在技术研发的一线，特殊的感性环境造成了他们的过度焦虑。他们对这种忧虑的群体性表达，可以唤醒全社会对技术被滥用的重视，并及时采取必要的预防措施。

忧虑人工智能的危害没错，只是别过于玄幻就行。毕竟，人类有自己的智慧和群体诉求，人类的智慧决定了自己可以发明一种技术，也必然可以限制这种技术。比如有人认为，危急关头，人总可以拉闸断电，让再聪明的人工智能物动弹不得。真到人工智能意欲与整个人类为敌之时，相信人类不会坐以待毙，甘当被人工智能绞杀的“俘虏”。

技术的价值主要在于适应人类社会发展的需要。再尖端的技术，也是人类的工具和自我发展的手段。就像菜刀可能划伤人的手指，但理性的人不会任其伤害自己一样，类似ChatGPT这样的人工智能技术在造福人类的同时，也可能被缺乏伦理道德观念的人滥用。对于技术的滥用，每出现一次，就越能提高社会的警惕，从而加强防范。

辩证地评价人工智能对人类社会的双重影响，我们不妨学习一下ChatGPT的“理性思维”，尽可能列出人工智能存在的各种风险，将这样的风险作为加强管理和攻坚克难的对象，使人工智能发展的全过程受到更多重视。相反，如果片面夸大这种技术的消极作用，反而可能造成新的因噎废食故事。果真如此，就是人类的不明智和不自信了。

从容看待人工智能的是非功过，别用玄幻文学家的口吻制造新的舆论恐慌，这才是当务之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