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的森林里,一双鞋子踩着厚积的枯叶,发出细微的声响,或许是因为长期的野外跋涉,皮革制的鞋面已经有了不少的脱落,显得皱皱巴巴,如同鞋子主人那张饱经风霜的脸——他是一个猎人。随着秋季的来临,林子外围的活物越来越少,他已经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过收获了,即将到来的冬季和家里的窘迫催促着他,猎人决定入冬前去一次森林深处,那里的一次收获就可以让一家人撑过整个冬天。

深秋的天空有些阴沉,放下各种想法,他朝着补给地的酒馆走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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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镇坐落在一处谷地,周围被山脉围起,只有一条河流出山谷,流向大地与天空撕咬出的缺口。小镇上方的黑夜亘古不变,教堂的神官们宣称世界从创立之初就是如此。人们走出家门,在油灯熄灭的时候,花匠剪下几朵枯萎坏死的花,旅店老板把自己黑色的梳子折下一齿,面包店的烘焙师傅拿出发霉的黑面包,于是广场的中央堆起了一座神像,并用从星星上扯下的丝线装饰起来。完成这伟大的工程后,人们四散而去,就如同他们最开始聚集的那样。

猎人推开酒馆老旧的大门,深秋时的补给地几乎没什么人,酒馆老板正擦拭杯子,似乎那是这个破烂的地方唯一干净的东西,吧台前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,那是个淘金客,坚信自己能在森林里找到金子,尽管他已经趟遍了每一条河流。淘金客喜欢在喝醉后找人念自己写的诗,因此在补给地建设完的第一年就获得了“蹩脚诗人”的称号。走过几张油腻的木桌,猎人来到吧台前要了一杯劣质的高度酒,慢慢地喝着,老板打过招呼后离开了前台。外面的风越来越大,嘶吼着像是想要摧毁这里,酒馆里却只剩下喝酒声和淘金客含糊不清的梦呓。

当山风又一次轻触门前的油灯时,守谷的金像带来了一个外乡人,广场上人们又一次聚集起来,带着好奇与警惕的审视。外乡人讲述着自己的旅行,他从自己乘坐的石舟里拿出一件竖琴,为人们演奏起了欢乐的音乐,人们被他的乐观感染,热情的欢迎他的到来。当被问及来到这里的目的,他的嘴巴一张一闭,吐出了一个陌生的词汇,太阳,他说。当听到这奇怪的词汇时,人们感受到不知来源的温热,昏暗的广场亮起了微光。以拗口的语调重复着,人们问他什么是太阳,外乡人说那是悬挂在天空中的,能带来光和温暖的东西。难道太阳是悬挂在天空中的巨大油灯?小镇的人们这么说着,纷纷大笑了起来,只认为外乡人是开了一个荒谬的玩笑。

猎人进入了森林,天气比昨天更糟糕了,冷冽的风似乎想要撕开衣服直接钻进他的身体。穿过密林,来到一条动物常走的小径,凭借多年的经验他找到了一些痕迹,那是一头鹿,脚印的深度和大小展现了它健壮的躯体,这是个好消息。晚上坐在燃起的篝火前,猎人幻想着猎物美丽的皮毛,渐渐的睡了过去。

外乡人在旅店住下了,尽管这里只有灰尘和空气在尖叫,但是靠近广场总能让他听到孩子们欢快的笑,他也时常到广场上去,为人们演奏,但似乎由于广场没有油灯,很少有人路过这里。过了一段时间,外乡人不见了,有人说他继续开始了他的旅途,有人说他找到了太阳后离开了,不过在又一次星星闪烁的时候,人们就忘了这件没什么影响的小事儿。

第二天早起的时候,天空下起了雨,空气里开始弥漫起腐烂的味道,雨下的不大,却让猎人不得不小心,湿滑的地面像是森林设下的陷阱,有那么一瞬间,猎人觉得自己成了仓惶奔逃的猎物,他开始焦虑起来。

小镇的氛围开始变得奇怪,花匠的花突然全部死亡,愤怒的他质问门前的石砖,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。有人声称在小巷里看到了怪物,人们开始互相猜疑,有人想起了失踪的外乡人,说是他造成了这一切。小镇上的油灯全部熄灭,黑暗中,窥视的目光从各个角落投来。

当在山坡下看到那头鹿的时候,猎人忘记了脚下的危险,他摔了下去,等醒来的时候,月亮已经升起。外乡人回来了,衣服变得破破烂烂,带着疲惫的笑容,他在广场大声宣告着自己找到了太阳,并带回了阳光,但黑暗中,小镇的人们无一回应。猎人摸了摸自己的腿,倒吸了一口凉气,腿骨似乎是断了,疼痛与耳鸣开始让他难以思考。外乡人见无人回应,便掏出了一个盒子,将装在里面的阳光掏出,广场瞬间被光芒充斥。猎人奋力地爬着,倚靠在一棵树上,他的装备在跌落中丢失了,温度越来越低,他只能找些枯叶覆盖在自己身上。外乡人站在被光芒笼罩的广场,阳光有些刺目,他眯起了眼。

猎人越来越冷,半梦半醒间,他想起了那个淘金客,想起了家人,想起了年少时父亲的离世,渐渐的,他的思维越来越慢,四周传来了野兽的低吼。外乡人听到了砰的一声巨响,那是大门撞在墙上的声音,一声,两声,响声越来越多,他有些看不清,只听到声响中伴随着人们的呐喊。直到最后火焰攀上他的身体,远方的天边泛起一丝火红时,他也没能看清人们脸上的愤怒与恐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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